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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守温柔的岁月,是最盛大的幸福
在姑妈家团年,晚宴丰盛而热闹。
因为疫情,我们一家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,今天团年大家格外兴奋。我和姐姐被长辈们搂了又搂,抱了又抱,上上下下端详打量;妈妈和姑妈好像有聊不完的话;不善言谈的爸爸今天也打开了话匣子;姑妈忙里忙外,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阳台上的杜鹃花。
姑妈说一家人很难聚一回,因为疫情,今年的清明节也没有回乡祭祖,不如趁大家都在,就开车去江边遥祭祖先。
姑姑让我在一张纸上,写上外婆的姓名,再教我写上一些阴曹地府的部门名称,还有一些我不明白的话,大意是希望外婆被送上极乐世界。作为一名无神论者,我对此很不屑,知道这些话不会起作用。可当我准备写几句草草了事时,不知为什么却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。我紧紧握住笔,一笔一划,写得很慢。这张即将写上外婆姓名的小小纸片,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,使我庄重而虔诚,犹如是我一会儿在江边可以与外婆见面的凭证……
一路上,我握着那张纸条,不敢松开,生怕弄丢了和外婆见面的凭证;不敢太用力,生怕揉烂了和外婆见面的唯一的凭证,只是小心翼翼的握着。
汽车在江边停稳。我们在姑妈的安排下,先点燃一沓沓纸钱和各色冥币,再将一对红烛点燃,插进土里,最后焚香,这是一种沿袭千年的与祖先们交流的神秘的方式。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和外婆打招呼?这算不算我在春节给外婆拜年?一如当年我向她作揖,她乐得合不拢嘴,再将压岁钱塞给我。
眼前的火苗不停的晃动,一旁的蜡烛不停地流着红红的泪滴,我试探性的将写着外婆姓名的纸条慢慢的靠近火苗,希望它不要燃得太快,而是一点一点的燃尽。纸条末端开始变黑,渐渐的,纸条被火苗温柔的噬了一小口,紧接着的,便有红色的火光……纸条燃起来了!我心里既兴奋又紧张,赶紧将纸条放在两根蜡烛之间,紧张的双手合十,闭上眼睛,期待纸条真的能达成我小小的心愿,让我看见外婆慈祥的面容,看到她对我的温柔宠溺的微笑,再看看她日渐佝偻的身影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过了一个世纪,又仿佛只有一瞬间。待我再次睁开眼时,纸条已化成焦黑的灰烬,一旁的纸钱仍在燃烧,面前依然是插在土里的几根香烛缭绕,外婆却终究没有出现,可我又仿佛看到了她:带着老花镜为我整理书包,含着笑意为我准备过年的新衣,穿着围裙准备全家的早餐,在午后的暖阳里独自侍弄花草,生气的抱怨我又将刚刚清洁的地板弄脏,轻声的提醒我不要惹妈妈生气……
与逝去的亲人见面,终究是无法实现的愿望!此时我能做的,只是蹲在河边,在江风的吹拂中,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与外婆曾经相守的温柔时光。
江边的风很大,将外婆的幻影吹得越来越模糊。我回头看到身边的爸爸、妈妈、姑妈,还有姐姐,突然明白,眼前能与亲人相守的温柔时光,正是我生命中最盛大的幸福!
作者:重庆名校联合中学 初三(4)班卢安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