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享受过“水烘笼儿”取暖吗(散文)
发布时间:
2021-02-19
来源:
印象重庆网
作者:
黎强
“水烘笼儿”是那个久远年代的一个词儿,对于现在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年青人来说完全是陌生的。而“水烘笼儿”对于我来说,则是潜藏在心中的怀念,是铭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。关于“水烘笼儿”,单从字面上讲就很有意思,“烘笼”本是一种在寒冬腊月取暖的物件,在乡下是极其普遍的。而用“水”来做“烘笼”,再加上尾音上一个“儿化音”,叫起来那味道儿就极其舒服,好像一听见“水烘笼儿”,就感觉整个寒夜就不那么冷了,心里也热烘烘儿的。
那时候,也不知道是咋的,一到冬天,那寒风吹得人的脸生痛,真像刀子一样刮脸。到了夜晚,寒风还会穿过“灶壁墙”“老瓦片”吹进屋里,真的是冷得打抖抖耶。其时,居住在老县城里生活得稍微好点的人家,白天可在家里屋中央用木炭生盆炭火,一家人还可以围着来一顿两顿“泡椒火锅”。到了晚上,家里人就烧一壶开水,灌上三个、两个不等,颜色有红色的、黄色的或蓝色的塑胶热水袋,放置在被窝里,待上床睡觉时,被窝是暖暖的,不冷,很温暖,很惬意——但更多的人家,是没有富裕的钱去购买热水袋的。
于是,就有了用大号玻璃瓶经沸水蒸煮之后,灌装100度涨翻翻的开水,再在外裹一层用烂毛衣、旧被单裁剪的保护层不至于把手烫伤,就这样“土法上马”似的取暖。这就是那时流行的“水烘笼儿”。在我的记忆中,河坝街的人家,还有用扁平的、比北方烙饼稍大但比新疆“馕”小些的鹅卵石,在烧柴火煮饭后,用灰烬覆盖鹅卵石烘烤到滚烫之后,再用一布袋裹好放入被窝中暖铺,这也是寒夜取暖的方式之一。后来的年份,逐渐出现了用白铁皮加上锡焊的圆形“暖水壶”,但真正的勤俭人户,还是喜欢“废物利用”的“水烘笼儿”。
看见别人家又是有热水袋,又是有“水烘笼儿”,我家仨兄弟很是羡慕,手脚也冻僵得实在受不了,某个星期天,趁父母亲不在家的时候,仨兄弟便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几个做“水烘笼儿”的玻璃瓶瓶儿,煞有介事地烧开一锑锅水,准备灌装进瓶子里。不一会,水开了,哥哥装好“水烘笼儿”,欢天喜地的用布头包着瓶子,去屋角看他的小人书去了。弟弟也用烂棉袄的一只衣袖裹着瓶子,去小阁楼上去了。轮到我灌装“水烘笼儿”了,在瓶嘴加上漏斗,舀一瓢热气腾腾的沸水慢慢灌着。正在得意洋洋之际,忽然听见“砰”的一声,灌装了一大半沸水的玻璃瓶瞬间爆了,玻璃碴子溅得四处都是,还把我掌着玻璃瓶的左手大拇指划得鲜血直流。原来,没有经过特制处理的玻璃瓶,是经不起100度以上高温的,一旦遇到100以上的高温,玻璃瓶是会爆炸的、破碎的——我们仨兄弟看见的邻居的“水烘笼儿”,人家是用医院盛装医用蒸馏水的瓶子做的。那瓶子,是经过特殊处理的,不易破碎——最关键,是怎么样搞得到那样的蒸馏水瓶子,也就是我们老县城人叫的“盐水瓶”。
我受伤的手出卖了我仨兄弟在家的“胡作非为”,父母亲闻听之后,破天荒地没有责备仨兄弟,只是告诫我们不要干这种“傻乎乎、憨戳戳”的事儿。没过多久的一个夜晚,我记得那天晚上下着“雨夹雪”,特冷。仨兄弟睡在阁楼上,一间蚊帐罩着的大床似乎像游在冰海的船,铺盖被仨兄弟你拉过去,我拽过来,都想占据更多面积取暖。这时,眼尖的哥哥看见父亲东倒西歪走进回家的那条窄巷子,好像醉了。一到家,父亲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,对母亲说,快,烧锅开水,烧锅开水,给娃儿们把“水烘笼儿”整起,一人一个!一听有“水烘笼儿”,仨兄弟“噌”地翻身起床,看着父亲带回来的三个医用蒸馏水(盐水)瓶子,真是高兴得手舞足蹈的,围着母亲,嘴里直嚷嚷,快点烧水,快点烧水,有“水烘笼儿”咯,有“水烘笼儿”咯!再回头看看父亲,仰躺在床上,早已经鼾声如雷了。事后才知道,父亲见仨兄弟连一个“水烘笼儿”都没得,我的手还因为想得到一个“水烘笼儿”被玻璃碴子划伤,对我母亲丢了狠话,我去找表叔的二哥他女婿,搞几个盐水瓶回来。别人家的娃儿有“水烘笼儿”,我也要让仨个娃儿有这种瓶瓶儿的“水烘笼儿”。须知,那时的医用蒸馏水瓶子,没有关系,是很不好弄到的。况且,冬天来了,哪家哪户都在想通关系、走后门搞到这种能装500ml的瓶瓶儿。
如今的日子可好啦,羽绒被、羊驼被、鸭绒被,应有尽有;取暖器、电热毯,暖宝宝,一应俱全。进到家里,暖洋洋的,大空调早把家变成了春天,哪里还有寒冬哟?!其乐融融的,全是幸福……
作者:中国太平洋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重庆分公司 黎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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