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部版权
妈妈的豆花(随笔)
说起豆花饭,还是小时候的香。
头晚上见黑时分,妈妈就会在瓦坛子翻出一布口袋,打开缠了几圈的麻绳,舀几筒子黄灿灿的黄豆出来,置于一木桶中,然后倒入三、五十度的温水浸泡起来。半夜起来,还要看看豆子泡熟没有,如果还比较僵硬,还得倒掉一些老水,加入新的温水。
第二天天一亮,妈妈就早早起床,来到街坊李幺娘那里,提前把石磨清扫干净。我和哥哥、弟弟像妈妈的跟屁虫一样跟着妈妈,表现得近乎献媚。有的拿豆花口袋(之后用于过滤豆渣的),有的提上装着泡好的豆子的木桶,有的主动去推磨——哪怕妈妈并不认可我们的劳动——要求我们在家写作业。
只见妈妈一手推磨,一手在磨眼里加豆子,动作很熟练。不一会儿,汗珠就在妈妈额头上渗了出来,真比黄豆还大。我们仨兄弟站立在一旁,见白嫩嫩的豆浆沿着磨壁黏黏的流下来,巴望不得现在就变成香喷喷的豆花。约摸半把个时辰,豆花磨好了。妈妈还要认真地把石磨洗干净,谦恭地回禀主人,道声谢谢才走。
回到家里,妈妈就忙开了。先是在铁锅里煎制朝天椒,然后剪细,然后在石窝里捣碎,再用滚烫的菜籽油浇拌好。之后,选用上好的火葱,切成精小段,放在一大碗里备用。再捣花椒面,再把盐大头菜切成很细很细的末儿。一切定当之后,便是妈妈开始点(制作的意思)豆花了。此时我们仨兄弟有点等不住了,妈妈见状,一般情况下会舀一盅烧得沸腾的豆浆,加点白糖,分给我们仨兄弟到一边去吃,以免在窄窄的厨房碍事。
待大铁锅烧沸的豆浆稍稍冷却几分钟,妈妈就把已经调配好的胆水慢慢地少少地添入豆浆里,不到半分钟,零星的豆花开始涌现,然后聚合在一起,形成紧密状。妈妈拿过一个大小适中的筲箕轻轻压榨,再把多余的水舀开。哇,一锅白嫩嫩的豆花出现在我们眼前,仨兄弟欣喜若狂,一转身跑到饭桌上,一人把持一方座位,眼睛却盯着厨房那边。妈妈端来一大钵鲜烫的嫩豆花,嘴里直说:“慢慢吃,慢慢吃,别烫着”。此时,父亲却不急,倒上一杯老白干慢慢饮着,不时往我们仨的油碟里添加些豆花。
这个时候,妈妈还不能坐下来品尝劳动成果。只见她围腰都没有解开,用家里最拿得出手的一个“寿碗”,洗得亮堂堂的,在锅里舀上最漂亮的几砖豆花盛上,再用篮子装上,打好作料,出门去了。我问父亲,妈妈干嘛?父亲说,借了李幺娘的磨子推豆花,要知道感谢别个,给她们家端点豆花去尝尝。
妈妈回来,脸上很满足,说,李幺娘夸我豆花做得好。父亲头也不抬,说,看你美的,来哟,坐下来吃哟,陪我喝一杯。
我们仨兄弟不管不顾,只把那小小的肚子吃得圆滚滚的……
作者:(太平洋产险重庆分公司 黎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