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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巴山壮歌》二十九、血战恩溪

二十九、血战恩溪
“喂!何司令吗?我是巴中造反军的老王呀!”电话里传来急切的声音。
“哦,王司令嗦。你好你好!火上房子了吗?看把你急得声音都变了。”
“何司令,比房子上火还凶!通南巴三县的反匪在仪陇反匪的支持下向巴中大举进攻,我独力难撑啊,请何司令火速增援!”
“又是大举进攻。这‘狼来了’的游戏你都玩过几回了?害得我带着人马到处搞‘武装游行’,折腾得皮脱嘴歪,连个反匪的影子都没看见,汽油倒用了几大桶。”
“这次绝对是真的!我们的人已经在恩溪和反匪交上火,打得很凶。看反匪的架势,不是骚扰,而是志在必得。”
“真的呀?你是说,这回真的可以过枪瘾啦?”
“绝对保证你有仗打。何司令快来哟,我这里可是望眼欲穿啊!”
“那好,我就带人来凑凑热闹嘛。”
何立伟下令集合队伍。刘强陪雷家敏回林场去了,秦天笛说有他带队就行了。何立伟说:“这个王疤子一惊一乍地搞几回了,这次我亲自去,就算还他的人情吧。成杰就别去了,帮助陆一可赶快把这期《航向》办出来。”
何立伟带着三十几个知青、两挺机枪、一挺重机枪登上了卡车。曾小川劝道:“既然是真的要打,就多带些人去。”
何立伟不以为然:“王疤子哪次不是叫得凶?有没有仗打都难说,去这么多人干啥子?就是真的干上了,对付几个反匪,我们这些人也足够了。”
汽车刚发动,马爱南背着枪追出来:“等等,我要去!”
“你去凑什么热闹?”秦天笛阻拦道。
“闷死了,出去散散心行不行?”
“又不是玩,这是去打仗!”
“打了这么多回仗了,又不是没见过,和玩有啥子区别?”
车上的男知青巴心不得有个女知青,路上热闹一些,都怂恿道:“去、去,有我们,怕啥子?”秦天笛拗不过,只好把马爱南拉上了车厢。汽车卷着雄壮的歌声驰向巴中:
在需要牺牲的时候,就要敢于牺牲,
包括牺牲自己在内。完蛋就完蛋!
上战场,枪声一响,老子下定决心,
今天就死在战场上了。
汽车颠簸了三个小时,才到了巴中。联络员告诉他们,王司令带着全县武装人员都在恩溪前线,打了快一整天了,请他们赶到恩溪去支援。
听说这次真的有仗打,就像蚂蝗听到了水响,知青们刹时精神百倍,连准备好的晚饭都顾不上吃,马不停蹄地又赶到恩溪。
灰头土脸、疲乏不堪的王司令见到何立伟,高兴极了,握着手不放:“你们来了就好啦!你们来了就好啦!”立刻指着地势介绍情况,“今天上午,反匪突然包围了恩溪镇。我接到消息后,赶快带着队伍来支援,然后给你打电话,已经在这里坚持快一天了。你们看,这就是恩溪河,对岸就是反匪的阵地。这边是我们的阵地。注意隐蔽,小心冷枪!”
正说着,“嗖”地一声,一颗子弹从何立伟头上飞过。小弟叫道:“硬是有点凶呢!”
王司令继续介绍:“恩溪是巴中的第一重镇,也是巴中东边的门户,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,以前川陕苏区还在这里立过县。这次反匪倾巢出动,就是想打开这扇门户,直取通南巴。现在两边争夺的重点是河上那座木便桥。今天反匪已经试着冲了几次,都被我们打退了。但是我的人已经又饿又困,你们来得正好,这正面的阵地就请你们防守,我把人撤下来休息一下。何司令,没问题吧?”
何立伟观察了一下地势,正面阵地是一个突出的小山坡,坡下是梯田,前面还有几十米的河滩,对方的进攻点就只有正面的木便桥,应该说守住是没问题的,就说:“我们来了,就听王司令指挥,正面阵地算我们的。但王司令的人马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两边侧翼。”
“放心吧,这河水深,附近没有船只,他们过不来。我一定给你们做好掩护。”
换防悄悄地完成,对方没发现,没有趁机进攻。知青抓紧时间布置火力,巩固工事。
夕阳在万山丛中撒下一片辉煌,微风中酝酿着嫩草和新翻稻田的泥土清香。也许是谁都不愿打破这美丽的黄昏,两边阵地都格外寂静。
仗还没有打起来,呆在工事里无事可干,不知是为了消除无聊还是减少战前的紧张,知青们开始吹起龙门阵来。
外号“天棒”的苏明感慨地说:“如果是在林场,也该栽秧子了。”
“栽秧子就有盐蛋吃。”
“栽秧子最好耍,脚跟脚地追,动作慢的就被围在里面出不来。”
“我们那儿最讲究。栽秧的时候,还专门有人在田坎上作鼓动工作,边敲锣鼓边唱山歌:‘大田也栽秧也,行哟对行哟哎。幺妹也和哥哥也,床哟挨床哟哎……’”
“嘘——小声点!”
“虚啥子!老子们在渝城大大小小打了十多仗,啷个大的场合,汗毛都没有少一根。对面那几个‘土反’算啥子?想吃我天棒肉的子弹还没造出来。”
“天棒,你真的在渝城搞过武斗?”
苏明有点不屑一顾:“说那些。不是冒皮皮打飞机(吹牛),老子们打过的子弹炮弹你娃背都背不起。去年渝城的‘八六海战’听说过噻?全国闻名。老子们就在‘反到底一号’上给望江兵团的邓司令当警卫员,别两把盒子炮。”
“听说那一仗打得很精彩,讲来听听,让我们也过过瘾。”
“是这么回事。当时,市中心的几个区基本上被‘八一五’派占领,反到底派被分割在几个郊区,彼此之间的联络和支援都有些困难。为了打破封锁,陆路不通走水路,峡口厂把全市马力最大的轮船改装成炮艇,取名‘反到底一号’,装上大量武器弹药,要打通长江和嘉陵江的水道,给正在苦战中的建设厂反到底送去。‘八一五’根本没防到这一手,沿途的据点被船上的机关炮打得鸡飞狗跳,眼睁睁地看着‘反到底一号’闯到了红港码头。‘八一五’以为这下已经到了他们的地盘,想来捞便宜,派出两艘轮船来阻挡,码头大楼上也不断放枪封锁‘反到底一号’的航线。
“邓司令打开船上的喇叭,警告‘八一五’不要乱动。谁知那几爷子以为红港是他们的天下,根本不听,越打越起劲,子弹打得船上新装的钢板当当地响。
“邓司令火了,一声令下,船上几挺‘海三七’一起开火。这‘海三七’是装备军舰用的高射机关炮,威力大得很,打起来船都发抖。老子们打过的,手杆都抖麻了。射手又都是兵工厂的校炮员,打得准得很。不过几分钟,‘八一五’的一艘轮船就开始冒烟倾斜,刚退到浅水处,就沉了下去。另一艘吓得掉头就跑。码头大楼也被打成蜂窝,但是正中的毛主席画像却毫毛都没伤到一根,你们说神不神?”
“再后来呢?”
“‘反到底一号’在红港转了几个圈,耀武扬威地向建设厂开去。‘八一五’只能绿眉绿眼把它盯到。”
“那你啷个不留在渝城继续当警卫员呢?”
“邓司令一直留我。但是他手下那一帮帮人说我是知青,是来混饭吃的。老子们一甩手就走了。妈老汉不放心我在渝城,估倒把我送回南溪。也好,端自己的碗不受气。”他拍拍身边的机枪。
小弟伸手抓住一只蚱蜢,捏住它的双腿,口中念念有词:“蚱蜢蚱蜢,你给我做个揖,我放你。”那只蚱蜢果然腿一弯,对着小弟点了点头。小弟笑了,松开了手,蚱蜢跳进草丛,自由了。
“怕不怕?”秦天笛悄悄地问马爱南。
马爱南摇摇头又点点头,“不怕,有点紧张。”
“我看你有点魂不守舍,在想什么?”
她悄悄地对秦天笛耳语:“家敏就要生了,不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?”
秦天笛也悄悄地说:“你自己生一个不就知道了?”
马爱南狠狠地揪了一下秦天笛的膀子:“你想得美!做大头梦去吧!”
“你就这么狠心,不给我机会?”
“我们不是约好的吗?等到新生红色政权成立那天一齐办,来个双喜临门。”
“那就先预支一个吻?”
“不行,周围都是人!”
秦天笛看看四周,停住了动作,“哎,给你说真的,等会打起来,你就带上药箱躲到那个土包后面去,前面太危险。”
马爱南从来没想过要对着活人开枪,就点头答应了,同时叮嘱说:“你也一定要小心啊!”
“没事,这种场合又不是第一次碰到了。他们敢冲过来吗?他们又冲得过来吗?放心吧。你看这满山的杜鹃,多美!”秦天笛撮起嘴唇,轻轻地吹起来:“红军的老家在通南巴也,到处都开满杜鹃花也……”
落山的太阳又圆又红,与满山的杜鹃交相辉映,浸染着苍莽的群山。何立伟脑海里突然冒出了毛主席的诗句:“从头越,苍山如海,残阳如血。”有人解释这是一幅壮丽的景色,陈毅却说主席是在发牢骚。而此时面对此景,何立伟却顿悟出其中的悲壮:它预示着中国革命道路的艰巨和漫长,原来伟大领袖也会有惆怅的时候!
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袭上心头:阵地平静得可怕,那鲜红的落日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。他有些后悔今天没听曾小川的劝告,多带一些人枪来。仅现在手中的兵力,只能在阵地上布成散兵线,无法形成纵深防御。如果再有一支兵力布置在阵地后面的山头上,可以用火力支援三个方向,阵地的安全就放心多了。而现在不得不担心自己的两边侧翼,虽然王疤子拍了胸膛,但终归不是自己的人,总有些不踏实。他有一种直觉,今天的战斗会十分激烈。
何立伟的预感没错。对岸阵地上,赶来增援的三个连四百多人的专业武斗队,正无声无息地潜入指定阵地。其头头就是反红派川北三县联防总指挥“段络耳胡”——段见章。
段见章本是志愿军的营长,上甘岭战役时负伤转业,在巴中机械厂任保卫干事。文革初期,和捍红派的王司令同是巴中最早的造反派。二月逆流时一念之差,参与了镇反,从此一步步地走上反红十条的不归路。
虎背熊腰的段见章放下望远镜,对身边的大小头头说:“狗日的王疤子也学乖了,把人隐蔽得这么好,一下子还找不出破绽。不管这么多,枪一响,他屁股一翘,老子就知道哪里是他的命门。一连负责正面主攻,二连负责掩护,三连作预备队,太阳一落山就动手。火力猛一点,不要学白天的熊样子!”
他又挥着拳头给战士们做战前动员:“大家听清楚,我们被捍匪从各个县撵出来半年多了。过去按毛主席的游击战、运动战和捍匪周旋,虽然也占了些小便宜,不缺吃不愁住;但是金窝银窝,不如自己的狗窝,现在各县马上要成立革委会了,我们必须打回老家去!今天就是我们大反攻的第一仗,打赢了我们可以顺势拿下巴中,割断川北各县之间的联系,然后各个击破。白天的战斗已经麻痹了王疤子,他一定以为我们是和过去一样,骚扰一下就撤走。这次我们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!”
何立伟也在下达命令:“传下去,不要过早暴露我们的火力,敌人冲上桥才开火。同时开火、同时停火,打了就迅速隐蔽。”
最后一缕阳光落入树林中,宿鸟喳喳地叫起来,像是要留住这最后的和平。
两颗信号弹升上天空,划出两道美丽的光彩,如同罂粟花一样迷人。
“哒哒哒——”宁静被撕得粉碎,密集的枪声,震得空气都跳动起来。
子弹蝗虫般地扑来,打得阵地上尘土飞扬,树叶飘落。
“司令,打不打?”小弟手痒了。
何立伟吩咐说:“这是虚张声势,不理他们!”
“冲呀!”反红派队伍在枪弹的掩护下,冲向木桥。
“打!”何立伟一挥手枪,射出第一发子弹。知青们虽然没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,但多数都接受过枪林弹雨的洗礼,有的还在渝城久经沙场,所以打起仗来有板有眼的。步枪轻重机枪一起响起,河面溅起了朵朵水花,两个冲在前面的反红派应声倒下。
“冲呀!”更多的人冲上桥面。
“哒哒哒——”又是一阵齐射,桥面上又倒下几个冲锋人员。
正在阵前观战的段见章见事不妙,赶快下令:“撤回来!火力掩护!撤回来!”
所有的火力都压过去,但对方阵地上突然安静,好像从没有发生过战斗似的。
段见章叫来三个连长,对他们说:“刚才我注意听了一下对方的枪声,既坚决又果断,不像是王疤子的队伍。妈的,这样硬冲,肯定要吃大亏!说说看,谁有什么高招?”
三连长想了想:“我倒有个办法:避开正面,从两边迂回包抄过去。”
一连长伤了几个战士,正在气头上,冲了一句:“屁个主意,迂回?没有船,我们能从河上飞过去?”
三连长说:“我是本地人,从小就在河边玩水,熟悉这里的水性。现在没发洪水,这恩溪河水深的地方,不过就是中间的丈把距离,其余的地方不到半人深。只要找来些木梯木板,选几个会水的战士往河中一按,用脚踩稳,不就成了一架水中木桥了?”
段见章一听,马上拍板:“好,就这么干,赶快去准备。把迫击炮给老子架起来,今天拼了老本,也要给王疤子一点厉害瞧瞧!”
初战的胜利,更让知青们觉得敌人不过如此,战斗开始时的紧张已经烟消云散了。
“啥子三县专业武斗队?冒皮皮打飞机,豆腐渣和屁捏的,一碰就散!”小弟大为不满。
“我说嘛,怕个球!老子还没有拉开架势打,几爷子就缩回去了,不过瘾。来,我们自己先过过瘾。”苏明掏出香烟散给大家。
但是,何立伟的心头并不轻松。从对方的进退有序中,他感到对手非一般角色,今天晚上肯定还有一场大血战。好在知青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,战斗士气也很高。他又调整了一下火力的配置,让秦天笛带重机枪稍稍后撤,加强纵深火力,一旦敌情有变,可以左右策应。
夜幕像死神的黑纱,慢慢笼罩四野。
突然,对岸枪声大作,曳光弹拖出长长的尾巴,流星般划过天空,子弹在红青团阵地前如蝗虫般飞窜。
“不要着急,上了桥再打!”何立伟再次吩咐。
枪声足足响了十分钟,停下了,但桥面不见一个人影。何立伟正在纳闷,枪声又响了,更急更密。炮弹尖啸着破空而来,炸得阵地上尘土飞扬。
“咦,给老子动真格了嗦!早晓得老子也把八二炮扛来,炸他龟儿子个屁滚尿流。”小弟摇摇头上的泥土。
“注意隐蔽!”何立伟提醒大家。
炮击过去了,仍然不见有人冲上桥面。
一个念头在何立伟心中闪过:“有鬼!对方是在佯攻,真正的主攻方向不在便桥!”
还没等何立伟作出反应,小丘两侧已经响起震耳的枪声。何立伟正想派小弟去打听情况,就听见有人在山上大喊:“反匪打过来了!快撤——”
就在何立伟分神的瞬间,对方的人马潮水般地卷过便桥,冲向河滩,形成三面夹击之势向小丘冲来。
瞬息之间,胜败逆转。何立伟眼看大势已去,果断下令:“秦天笛,带上重机枪,迅速占领公路边的高地,两挺轻机枪断后,其他人撤!”
苏明和小弟一人抱起一挺机枪,一面向敌人扫射,一面交替掩护后退。其他的知青冒着枪林弹雨,跑着、跳着,趁着茫茫暮色,迅速退出小丘,跑上公路。
苏明恨恨地扣动着枪机,把子弹泻向追兵,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:“上来呀!老子叫你龟儿子追!”突然,他一个踉跄,“噗”地倒地。身边的知青赶快去搀扶。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“老子们遭了!”就闭上了眼睛。
何立伟脸色铁青,拾起机枪大喊:“把他抬上汽车!”转身向追兵射出一梭子弹。
公路上,孙聪已经调过车头,倒退着来迎接撤出的知青。冲上公路的知青赶快跳上卡车。
快要合围的反红派怎能让网中的鱼儿溜掉,紧追不舍,子弹声、叫喊声越来越近。
就在这危急关头,路边的山头上响起了雄壮的冲锋号声,紧接着是重机枪疯狂的吼叫。这是秦天笛和王畅拼着性命在掩护战友们撤退。追兵以为中了埋伏,赶快就地卧倒,停止了追赶。等他们回过神来,所有的知青都上了车。
何立伟抱着机枪,掩护从山头上撤下来的秦天笛等人上车。他刚要最后一个上车,突然觉得左腿一麻,掉下车去。
“糟啦!司令受伤了!”
几个知青赶快跳下去,把何立伟扶上车厢。
“快,绷带!”小弟喊,“药箱呢?”
“糟了,药箱在马爱南身上!”秦天笛叫起来,“谁看见马爱南?”
“没看见!”
“我也没看见!”
“快,快把她找回来!”何立伟奋力撑起身体,刚一动,大腿血流如注,他昏了过去。小弟“刷”地撕开自己的衬衣,缠住了何立伟的大腿。
几个知青跳下车,准备回去找马爱南。一串子弹打过来,打在卡车的钢架上,发出“当当当”的锐响,反红派已经追上来了。
秦天笛大喊:“回来,马上开车!”
“马爱南呢?”
“开车!”
车子没动,枪声呐喊声更近,已经可以看见黑色的人影。
秦天笛拔出手枪,跳上车门,把枪对准孙聪的太阳穴,嘶声地喊道:“开车!不然老子枪毙你!”
孙聪眼含泪水,一踏油门,卡车发出一声长啸,冲了出去。秦天笛的嘴唇咬出了鲜血,把手一扬,一梭子弹射向追来的敌人。
车开出不远,小弟用拳头拼命地擂驾驶室顶,孙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刹住了车。小弟跳下车,又有几个知青跟着跳下来。
“你们要干什么?”秦天笛和孙聪走出驾驶室。
“救马爱南,我们不能把她一个人扔给反匪!”
“你们疯了吗?现在情况不明,天黑路不熟,哪儿去找人,不要命啦?”
“不管这么多,就是把恩溪翻个遍,我们也要把马爱南找回来!”
“我们已经有人牺牲,司令受了重伤,后面的追兵随时可能赶来,别胡闹了,快上车!”
“秦天笛!你是个胆小鬼,你不是个男人!”小弟叫了起来。
“啪!”一记响亮的耳光,出手的是孙聪:“赵小弟,你混帐!马爱南出了事,最难过的就是天笛。你们看他的嘴唇,你知道他有多痛苦!他为什么这么做?他是大男人,能伸能屈、会审时度势的大男人!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!今天晚上我们要是拼光了,将来谁去替死去的战友报仇?为马爱南报仇?”
“天笛哥——”小弟泪流满面,扑进秦天笛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