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,我夜宿在南开中学校园旁
发布时间:
2020-01-08
来源:
印象重庆网
作者:
杨文镒

山城初冬的夜空,冷月稀星。
简约的客栈,与校园一墙之隔,仿佛是专门为异乡漂泊归来的学子设置。推窗俯看,重庆南开(三中)校园恍若梦境。客栈老板难解:寒风凛冽,客人为何开窗久久眺望?
而校园里窗户光亮点点,正上夜自习的学弟学妹自然不会察觉远道造访的我。一如我当年不会察觉深邃难测的未来。
近处,是每天迎接第一缕朝阳的南开中学大校门。
五十年前的这个寒天,我挑着行囊从校门走出,去到川东开县的深山务农耕作。开始社会人生的第一课。“十年浩劫”,上山下乡当知青是中学毕业生的必然出路。
林木森森的远处灯光闪烁,那是当年的红专楼。
“老师好!”“同学们坐下。”1963年秋,忐忑不安的入学第一堂课,老师就是在二楼那个教室里点的名。
那棵老树,想必老树上的校钟还在。就是老树上那口古钟,曾经敲响过多少下课的舒心,又敲响过多少“突击考试”的惶恐。当年大钟下猜题的高手,还有曾经嫉妒过的男神和校花,不知今夜他们也是否和我一起,梦回南开校园。
树丛中隐约可见半壁青砖老楼,那该是我的男生二宿舍。熄灯钟响过好久,模样早已远去的下铺兄弟,我还在惦记着你手电下哗哗翻书的深夜。
是谁带来家里制作的炒面粉,用开水冲泡后迅速膨胀成糊,那诱人的香味,顾不得少年矜持,都渴望分享一杯。这简直就是男生宿舍来了嘉年华,绝不亚于今天分享一块肯德鸡的快活滋味。
六十年代“自然灾害”,物资极度匮乏与少年生长发育所需,室友真情在共同的饥饿感中获得江湖的侠义延伸。
校园路灯渐渐隐去。怎么也该找找那更多情怀深处的所在。
看炊烟散尽,红砖青瓦的大平房,就该是三餐蜂涌而至的学生食堂了。如一的“原始共产主义”的分配原则,八人平分四盘小菜和四钵“罐罐飯”,一周才见一次肉星星。那些今天已成为了专家教授将军老总的同学,都是从那张粗服淡饭的饭桌边走过去的。
松竹梅尽显的必是三友路。
那幢爬满青藤的小楼,该是老态龙钟的红旗图书馆,八十年荣耀历史足以使之成为重庆的文物保护建筑。这座每日限借阅两本书的知识殿堂,当年的寒碜难免为今天新时代所惊讶。因为没有亲历过思想禁锢的年代,自然无法理解精神与物质曾经同样饱受煎熬。
那里一片空旷,该是奋力呐喊奔跑过青春的足球场了。
我突然想起,我也曾经年轻过,跑过三千,赛过接力,作为班级守门员苦练“鱼跃救球”的累累伤痕,就让它掩埋在大操场的萋萋芳草里罢。
……
依偎在母校身旁。昔日南开,亦真亦幻,時断時续,今夜不能入眠。
明天清晨,我将赶一个大早市,去买一束带着露水的鲜花,到校园去看望我的老师,近九旬高寿的邹景清、周永华先生,以完成我深藏的夙愿。是他们点亮我人文精神的明灯,让我在半个世纪的羁旅中摇曳前行,直至往后余生。
更深夜静,客栈老板早已紧闭了大门。
歌乐山已经熟睡。嘉陵江水还在奔流,那是不能歇息的游子的思绪。
匆匆于重庆沙坪坝沙南街。
【作者:杨文镒,男,重庆三中(南开中学)老三届学生,知青。四川日报副总编,著名报人,记者、编辑、作家。】
【责任编辑:憨憨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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